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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部“土味”科幻神作,给你来场宇宙级白日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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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月1日公映的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,虽然在电影类型上属于科幻片,但并没像《流浪地球》一样向着浩瀚的宇宙探索,相反,它选择向下扎根。大量的中国乡土景观和民间风俗的展示,让本片夹杂了亲切的“土味”。再加上其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”的黑色幽默风格,让这部电影成为近期最具辨识度的电影。

鉴于该片在2021年平遥国际电影展上的良好口碑,很多资深影迷在点映阶段就买票进场,想要一探究竟。在映后交流的环节,不少人举手提问或发表看法,一连串诸如“拉美魔幻现实主义”“打破第四堵墙”等掷地有声的专业名词,轮番“砸”向导演孔大山和编剧兼主演王九游会j9官方入口一通。有趣的是,观众一切试图拔高本片主旨的尝试,都被两位主创以朴素的语言给解构掉。很显然,两位主创并不想往故作高深的方向走。

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,主创之一的王一通一如既往的坦诚,他珍惜童年乡村生活的生命经验,坦言自己并不喜欢读诗,还说了电影里很多互文的对位并非严丝合缝。他更喜欢把电影中所谓的风格,看作是他和导演的性格底色,而不是一种后天的设计。主创们对宏大叙事的回避,以插科打诨的面目,融入了电影之中。面对南都记者的提问,王一通是如何见招拆招的,请看以下专访。 

南方都市报(以下简称南都):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的英文名是Journey to the West,也是《西游记》的西文翻译,请问你在编剧的时候,为何选择用这部作品来发生互文关系?

王一通:我们想做一个当代版《西游记》,它跟《西游记》的故事是非常相似的,都是一个人带着困惑了自己一生的问题,召唤了自己的小伙伴踏上了一段向西的旅途。我们做了这么一个对应和致敬。

南都:《西游记》里的角色跟电影里的角色有没有很具体的对应关系?

王一通:具体的对应关系,我们主要做了唐志军和孙一通两个角色。一个姓唐,一个姓孙,这一对关系就是唐僧和孙悟空。孙一通头上的锅,你可以把它看作是紧箍咒,手上那根会变长的大骨头是按照金箍棒设定的,这是一些趣味性的设计。别的角色我们当时也有考虑过,但又觉得如果一一对应的话有点无聊,反而有点限制我们的创作。戏说不是胡说,改编不是乱编,所以我们还是有一定底线的。

南都:《西游记》取的是佛经,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一群人要取什么东西?

王一通:唐志军觉得找到了外星人后,就可以让全世界的人团结起来,就可以进化了。其实跟唐僧的普度众生特别相似,但我们做了一个不一样的设计,唐志军最后想问的问题,原来是他女儿问的。他身上其实是有人性的那一面,人类情感最终占了主导,我们希望最后表现出某种温柔的东西。

南都:《西游记》的目的地是印度,而这部电影把四川作为一个终点,为什么要选四川?

王一通:首先导演是在成都读的大学,然后我老家是在成都旁边的雅安,所以天然就对那里的环境比较熟悉。在勘景写剧本的阶段,也是我带着导演,以成都为中心辐射出去,在那周边找景的。正是因为熟悉,生命经验都是在那里发生的。当然费用也是一个因素,我们不可能到新西兰拍,那就太异想天开了。

南都:扮演当地村民的演员是从现场找的吗?

王一通:有一两个是,比如那位饰演拿着菜刀的聋大姐就是当地村民,当时我们觉得她的质感不错。但不可能全都现场找,绝大部分都是经过了挑选和训练的。他们有的是成都的演员(平常也是特约演员),也有当地话剧团的演员,只有极少一部分是当地的村民。

南都: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也是一部关于科幻杂志的电影,你个人是不是对科幻杂志情有独钟?你有没有特别喜欢的一些科幻杂志?

王一通:对!小时候就受《奥秘》《飞碟探索》启蒙,而且不光是杂志,当年还有很多像《十万个为什么》《一百个未解之谜》,那样的书我有很多,我小时候特别爱看。但那个年代的科幻杂志,可能跟现在的有一些微妙的差别。那个年代的科幻杂志有很多神秘学、神秘主义和超自然现象的东西,给人一种民科感。

南都: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用的是伪纪录片的风格,电影类型是偏喜剧,用纪实风格去搭配这种荒诞的喜剧。你在创作剧本的时候,导演有跟你说过风格,然后让你有意识往这个风格去写吗?

王一通:没有,因为我俩本身就是那种可笑的人,属于天然的,对所谓荒诞的、可笑的东西感兴趣,这是我们的一种底色。所以并不是一个设计,反而这种风格已经变成我们的某种肌肉记忆了。

南都:你除了是本片的编剧,还身兼演员,如何兼顾这两重身份?你在写孙一通这个角色的时候,有没有结合你个人的一些性格特点?

王一通:这两个身份其实没有什么交集,因为在完成编剧工作以后,演员选角的工作才开始。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编剧(哈),不会专门为了自己想演什么就写什么。我之前是做编剧和导演工作的,所以演员对我来说更加新鲜、更加令人兴奋。至于是否结合了一些本人的特点,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。

南都:导演孔大山让你演孙一通这个角色时,你想过拒绝吗?

王一通:我跟导演认识源于我看了他的一个短片《法制未来时》,它是当年非常现象级的网络短片,内容是关于“文艺片闷死人,导演被抓”的故事。它也是以伪纪录片的形式拍摄的,我当时看完那个片子,我就觉得他是我们华语电影圈里边伪纪录片领域的教父级的人。所以当他邀请我来出演的时候,我知道有的演员可能一辈子也等不到这样的机会。在伪纪录片领域,可以说孔导走多远,中国电影就能走多远。

南都:《宇宙探索编辑部》的主角唐志军骑驴那段戏,很清晰地致敬了《堂吉诃德》。而《堂吉诃德》是个幻灭的结局,结合到电影本身,在唐志军看来,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幻灭了?经过了整趟旅程,唐志军到底是悟道了,还是打倒了曾经的自己?

王一通:唐志军一定是看到他想看的,他看到和感受到了他追求了一辈子的事情,他做到了情感的释放。我觉得不能说他打倒了曾经的自己,更多的是他跟自己曾经的执念和解。我和导演都很喜欢唐志军这样的人,他是一个所谓的失败者,但他就算被生活打磨得非常狼狈,他内心还是保持着特别汹涌的好奇心。既然是拍电影,我们特别希望能实现他的一个梦想。我们希望能跟唐志军这样的人,以及所有觉得自己像唐志军的观众,一起做场白日梦。

南都:孔大山导演在路演期间,明确表示,唐志军最后真的见到了外星人,不是说吃蘑菇产生了幻觉。所以你个人跟导演在路演时想法一致吗?

王一通:非常一致。

南都:一般创作者对一些争议处都会不置可否,你们这么明确态度,担不担心影响观众解读?

王一通:电影的完成有观众的一部分参与,他们当然可以有自己的理解,我们并没有掌握最终解释权。我们只是坦诚地讲出在创作阶段是怎么设计的。

南都:唐志军这个角色的扮演者是杨皓宇,你们是看中他身上的哪一点?

王一通:他在外形上几乎是完美的唐志军,我们看过他在之前一个纪录片导演拍的剧情片里的表演,非常松弛。他的演出与技术各方面都是绝对到位的,所以就定了下来。

南都:电影里面的诗歌是你本人写的,可以分享一下创作这些诗歌的时候的一些考量跟心得吗?

王一通:考量主要是我并不是自己在写诗,而是要代入一个农村少年去写。他只看过一本新华字典,生命经验极其有限,活动范围也非常小,我要拼命地揣摩他的心境是如何的。好在我小时候有很多农村生活的经验,还不算是没有抓手,但创作过程肯定是漫长痛苦的。

南都:这部电影有很多中国乡土的元素,科幻跟乡土结合还挺有趣的,按你刚才的回答,其实受影响于童年的乡村生活的经历对吧?

王一通:对!就像我刚刚所说,这部分经验你是没办法剥离出来的,那些经历一定是跟创作密不可分的,乡土元素并不是精心设计加进去的。

南都:你个人有没有特别受哪位诗人影响,可不可以分享一下?

王一通:我几乎没看过什么诗,这有点像孙一通。有很多所谓特别脍炙人口的诗,我看了也没有太大的感觉。我看现当代的诗,就更少了,像比较有名的顾城、海子,他们的诗歌我并没有特别有感觉,因为他们的意象已经是那个年代的,已经被时代充分消化了。我要写新的诗肯定要寻找新的意象。

南都:你把孙一通这个沟通外星人的角色设定成诗人,你觉得诗跟宇宙之间彼此的关系是什么呢?

王一通:孙一通的角色设定是不停地接收宇宙信号,他得一直戴着一个锅在处理这些信息,所以他必须得找到一个所谓情感的宣泄口。他之所以选择写诗这种形式,是因为诗歌本身有超越生活、超越逻辑的地方,诗性是人类在感知之间找到的平衡点,它是更加深入无意识领域的表达方式。

南都:这部电影有一版海报写着:“探索中国科幻电影的另外一种可能性。”结合你刚才所说的,能否把本片称之为“诗性科幻”?你对这个说法有什么想法?

王一通:我们可能扛不起这面旗,我跟导演现在统一的意见是:这片子就是一部民间科幻片。如果《流浪地球》叫硬科幻、工业科幻,我们可能就是一部民间科幻,甚至说是农业科幻。

采写:南都记者 刘益帆

编辑:刘芳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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